流年
又一个春天轻轻降落枝头绿色轰然作响,有些放肆、有些冒昧风俗、景色、人群七高八低零零落落,像艰难的诞生被莫名的冲动和兴奋困扰极目远眺,日子的队伍望不到尽头就像等待圣餐的人们,焦灼又充满耐心万物呈现了:商店、机关、工厂、寺院身披晨光,各就各位看哪,嫩绿的日子正赶往贫寒的家乡赶往坍塌的老屋、不在的童年?一座废园在灵魂深处歌唱一座废园总结好时光我在一个黑皮本上醒来在祖居的星球上睁开眼睛像迷茫的公鸡,叫了两声抖落梦的羽毛和语言的碎片在世界边缘醒来,徜徉抱着暗淡的决心从零回到零,从创伤回到创伤从源头回到源头,从沉默回到沉默小小的颤栗的生命,大地最后的守望者白昼大面积向下俯冲我想起横卧地下的同类他们有福了,如此果断地拒绝了世界先于我向着沉默的深处大步迈进但是,什么声音在喧嚣中说话在人群中指出道路和卓越者什么声音发现了我,并且议论我一瞬间,使我恍惚经历了从海洋到沙漠的一亿年目睹海枯石烂、沧桑巨变、生死轮回真的,世界比想象的还要突然在这里趴下,在这里挣扎在这里同流合污又超凡脱俗时间的脚步踩过脊背停下来,狠狠跺几脚世界在继续,用最后的油料开足马力前进总有新一代降生总有一个摇篮供我们啼哭总有一个座位让我们坐下叹息总有清茶、灯光、音乐、游戏总有交媾、颤抖、撕咬、抚摸总有肉体的腐烂和灵魂的煎熬总有妓院在男人身上老虎在女人心中……世界象一副扑克牌,其迷人的组合像各省区的婚姻世界的心脏,恰恰是一台疯狂运转的机器,有时停下来,喳喳叫两声白昼和夜晚轮番俯冲春天之外,天空打扫干净了百花盛开,簇拥,呐喊仿佛打劫城池的部队在逼近风啊风,低低地吹惊醒睁眼睡着的人他们跪下,麦色躯体微微弯曲双手伸向大地,要捉住几只月亮却翻出陈年的红薯和土豆更为遥远的地平线,宁静而舒展哀伤的旗帜渐渐鼓起勇气当它终于迎风招展整个天空都在歌唱我打开门窗,万物涌进房间那时日月、花木、鸟兽是遐想中的天使、遥远时代的光荣神的鞭子抽打我,如春光抚慰羔羊我轻轻推开孤独和绝望它们已在光芒中溶化流年在剥削万事万物,我的愤怒我的宽容与我一起攀登、上升在一个看不见的地方,一个仁慈的所在我小小的爱要与伟大的爱汇合。